连理相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文/风清纳兰

    我不信教，但却非常喜爱在教堂举行的婚礼。感觉很是庄严和神圣。尤其喜爱其中对婚姻的承诺：无论你贫穷还是生病，我愿意和你不离不弃，白头携老（大意）。
    人的生命是脆弱的，生老病死是无可抗拒的自然规律，每个人都躲不过的。在所有的时刻，都有一个人不离不弃地守候着你，陪伴着你，那是怎样一种温暖和力量，怎样一种福气。
    尤其是当你身患重病，像婴儿一样无助的时候，这守候和陪伴更为珍贵。
    婆婆用她的一生，无怨无悔地守护着公公。在公公患了脑血拴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后，整整伺候了公公整整二十七年，使身患重病的公公得到了最好的照顾。今年秋天，公公在他七十三岁的生日过后，永远地闭上了双眼。公公生病后，就脑子不清楚，临到咽气都没能对婆婆说过一句感激的话。如果公公天上有知，一定深以为憾。
    在公公的葬礼上，婆婆的哭诉令我震动。婆婆哭道：亲人哪，再伺候你多少年，我都愿意，可真是不忍心再看你活受罪了，孩子们都长大了，你就放心的走吧。亲人哪，一想到你活时受过的罪，我的心就刀割般的痛。在最后的时刻，婆婆竟然还是在一心为公公着想，二十七年超凡的付出无怨无悔，临别还是这样情深义重。那一刻，我真的很震动。这就是夫妻呵，厮守一生，患难与共。
    最近老公的弟弟、我三十五岁的小叔子得了急性胰腺炎，生命垂危。从十二月二日发病至今，快一个月了。在这二十多天中，小叔子的媳妇小柳衣不解带地精心看护着自己的丈夫，几乎是眼睛都不眨一下，不让任何人替换她回家休息一下。快一个月了，她没离开过病房一步，没在晚上睡过觉，时时刻刻分分秒秒，她都大睁着那双美丽的双眼，盯牢自己的丈夫，生怕自己一个错眼，出了意外，她是在和死神争夺丈夫的生命。
    那种看护是我们这些亲人都比不了的，也是监护室的护士无法代替的。那是用妻子的心有灵犀和无微不至的关爱来守候的。二十几个漫漫长夜，她就那样一眼不眨地熬了过来。像是一个天使，守候着生命垂危的丈夫。
    每次去医院看小叔子，总会眼湿，装回满心的感动。医院里小叔子两口子相沫以濡的情景，很是感人。
    身患重病的小叔子，被疾病折磨得连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，却用他自己的方式和媳妇交流着朴素的情感。他看媳妇的目光是温存而信任的，如同冬日里的暖阳，有着让坚冰融化的暖意。像是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媳妇手中非常的放心，坚信只要媳妇守在身边，他就不会遭到什么不测，病魔就对他无可奈何。而媳妇小柳竟然有着那样无穷的精力，时时刻刻盯着丈夫察颜观色。小叔子需要什么无须开口，神色稍有变化，小柳就能猜出。无论小叔子什么时候睁开眼睛，都能遇到小柳那殷切、专注而关爱的目光。就是闭着眼睛，尚在昏迷中，也能感受到媳妇那双柔软的手在为他擦汗、抹身，按摸，捏手捏脚。小柳不停地用目光和手在和丈夫交流，那是一种无声的语言，那是一种手语，时时刻刻都对命在旦夕的丈夫深情的呼唤，时时刻刻都给丈夫以视觉和触觉中的爱抚，给丈夫增添与病魔抗争的勇气和信心。
    平日我们总是奢谈爱情，追求浪漫。可病房中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着的故事告诉我，爱就是以这样一种并不浪漫的形式存在着。它是面对病魔，衣不解带、无微不至的看护，是面对死亡，不屈不挠的抗争。
    小叔子生病期间，医药费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。可以想见即使有兄弟姐妹相助，他们的后半辈子依然要举债度日。而平时过日子一惯精打细算、十分节俭的小柳，此时却全无怨言，这小女人用她那纤弱的肩头默默地扛下了生活中意外的磨难，只把一张笑脸开放在病床上的丈夫眸中。
    小叔子虽然度过了危险期，可医路漫漫，医生说这病的恢复期很长，后期的医药费依然很贵，但最关键的时刻已经熬过来了。看着小柳脸上欣慰的笑容，感觉三月的春风在寒冬吹过，眼前一片葱茏。
    病房里的一幕幕，是那样的感人肺腑，令人动容，由衷地感慨，天有不测风云，人有真情相守，世上有这样相依为命不嫌不弃的夫妻，真好！
    正是隆冬数九寒天、滴水成冰的季节，但我的心头却因了病房里的真情而升起融融的暖意。
    爱，就是以这种并不浪漫的形式在人世间上演。耳畔又回响起教堂婚礼中那句刻骨铭心的诺言：无论你是贫穷还是生病……
    是的，那誓言发自天籁，由我们人世间的烟火人生生动地诠释着！
    愿世上所有的夫妻，都能这样彼此守护、关爱着走过一生！

[情感四十][纳兰文集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