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电影《傻子阿牛》

编剧：王克楠

剧本推广人：王雨萌

（版权归王克楠，倘若窃用，必遇官司）

人物介绍

傻子阿牛：山村的一个微有智障的小伙子。

娘：勤劳朴实的山村妇女，对于灾难的承受能力已经很弱。

我：我是娘的第二个儿子，因为哥哥的智障，支撑了全家的希望。

背景：1986年，华北平原的 一个小山村，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，一段让人无法言说的家庭和外部世界的矛盾。

外景：山坡的半腰是村子，村名：牛头坳。傻子阿牛起劲地帮赶毛驴车的老汉推车，车上是过冬的干柴。阿牛的肖像，大脑袋，宽肩膀，个子不高，1.63的模样，穿黑色有补丁的棉袄，用一根麻绳扎着。

（画外音）阿牛=======，阿牛--------------，在大山十分空旷。

赶毛驴车老汉：阿牛，你赶快回吧，你娘叫你了，看你又帮人，是要挨抽的，快回吧，我已看到坡口了；我自己能赶上去。

（镜头转换）娘把手放在嘴巴上，做喇叭状，使劲地喊阿牛。走过两条街，找不到。见人就问，别人怔怔地看看娘的焦急样，摇头，说声没见，就低头走开了。

（镜头转换）阿牛终于帮助赶毛驴车老汉把车推上了坡，满头的热汗，满腔热情地向老汉做了一个招牌动作，说；"嘿嘿，你真好！"

     阿牛摇摇晃晃往回走，遇到了正在焦急地找他的娘。娘看到一头热汗的阿牛，就知道阿牛又在帮人干活了。娘径直走到赶毛驴车老汉面前，说，"他大爷，人都知道傻子好使唤，还比牲口灵气，用的很舒坦吧。"

     赶毛驴车老汉很是慌张，说："大妹子，这......不是俺让阿牛.......是阿牛自己来的，俺撵也撵不走。"

娘冷冷地看了赶毛驴车老汉一眼，说："怕是瞌睡了，自己找枕头的吧，用傻子多得力，不用工钱，还卖傻力，这样合适的事情谁舍得不做啊？"

赶毛驴车老汉被针扎了一般从毛驴车上迅捷地跳下来，说；"大妹子，可不敢这样说， 咱乡里乡亲这么多年了，我刘老汉德行你是知道的......这，....这，......让阿牛抱些柴禾吧。"

娘不再和赶毛驴车老汉对话，从地上拣起一根树枝，赶着阿牛抽打他，骂："你这个不长心眼的，就是给人做不要工钱的牲口，我打死你，我打死你........"

阿牛头也不扭，乐呵呵地走着，说着；"呵呵呵呵，挠的好，俺很舒服，挠的好，俺很舒服......"

（镜头转换）我要去上学，娘给我整理好衣服，挂上她缝制的新书包，用梳子蘸着水，给我压平竖起来的头发。

     娘说："玉儿，好好读书长出息，将来做个公家人。"

     我说："放心吧，娘，俺喜欢读书。"

     娘说："恩，娘知道。读书认字，咱老李家有传承，你爹就是一个识字人，在大队当会计，可他的命不好，早早走了，剩下咱娘仨，全指望你啦，你要是不长能耐，你阿牛哥靠谁啊？"

     我说："放心吧，你娘，俺长大不找媳妇，也得管俺哥。"

     娘用手巾擦泪，哽咽地说："恩.......快走吧。"

     娘抹着眼泪去给猪喂食，我飞快地往学校跑。

（镜头转换）过年，山村里也热闹起来。退休教师李老师家里更热闹，整个村子里人都找他写对联。李老师很高兴这样做。乡亲们都带红纸的，他写。没有带的，他陪上红纸也写。阿牛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过年，他也高兴得屁颠屁颠的。李老师写好了对子，让他送给哪家，他就往哪家跑。哪家高兴了，说："阿牛，你就给俺贴上吧。"阿牛就贴上。

    乡亲们感谢阿牛的憨厚，往往给他的口袋里装一些黑枣或者核桃。盛满了，就往家跑，掏了一炕的黑枣、核桃，一年当中，只有这个时候，娘才不会阻止阿牛去帮人做事，娘看到阿牛的新衣服脏了，就用掸子为他掸土，阿牛依然是乐呵呵的老样子："呵呵呵呵，娘挠俺，俺舒服，娘挠俺，俺舒服......"

（镜头转换）年后，下了大雪。整个山村白雪皑皑。

       娘起的早，早早地烧火做饭。把我从被窝揪出来，又喊阿牛哥："阿牛，阿牛，起床吃放。"

      阿牛不答。娘去西屋去揪他，被窝空空的。娘喊我："玉儿，快出去找你哥，看他去那里玩拉。"

      我跑到街上，整个的山村是白的，只有路是黑色的，一个矮矮的身影在路上晃动，我顺着路跑过去，看到抱一把大扫埽扫雪的，正是阿牛哥。我说："哥，回吧，娘找咱吃饭呢。"阿牛哥不理睬我，仍然扫着，干的十分精心。我给他夺扫埽，他说："快扫完了，扫干净了，玉儿上学就不滑倒了。"

      我觉得阿牛哥说的有道理，就陪着阿牛哥哥扫，他扫一会，我扫一会，整个街筒子的积雪扫干净了。

听到了娘的呼唤:""阿牛---玉儿----"

娘过来了，一脸的怒气。娘呵斥我："让你找你哥，你没有回，和你哥一样地傻。你们哥俩真要把娘气死拉。"娘揪着我倆的耳朵，一边一个，往回走。

一进家门，就让我俩跪下来。我低头，哥傻笑着："呵呵呵呵，玉儿和我跪地玩。"

娘大怒，用树枝抽打哥哥，我保护住哥哥，说："娘，不要打哥哥，打我吧，是我没有把哥哥找回来。"

娘转向而我，把树枝举的很高，还是没有落下来。娘呵斥我："玉儿，你说一声，做错没有？"

我迟疑地，看着娘暴怒的脸。娘又高声呵斥一次:"你说，你到底做错没有？"

我还是比阿牛哥有心眼，低声道："娘，我做错了。"

（画外音）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娘跟前说违心的话。我知道我没有做错，阿牛哥也没有做错，娘在村子里是寡妇人家，平时总是操心要强，担心被人欺负，所以，当阿牛哥总是义务帮人时，娘才大发雷霆。

（学校外景）乡中心学校，几座教室，一个土操场，一节树干钉了一个篮球框。一棵不太高的槐树，上面挂着一口生锈的铁钟。

（镜头转换）学生在教室朗朗读书。我在教室里有点忐忑，因为下一节课上图画，我没带蜡笔。蜡笔昨天晚上放到窗户台上了。正在焦急时，窗户外晃出一个大脑袋。老师走出去看了看，回来立即喊我："李玉同学，你哥哥找你，你出去一下。"

 我出门，看到满头大汗的阿牛哥，很是诧异。

"哥，家里有事吗？娘有病了？"我问哥哥。

 阿牛嘻嘻 嘻嘻地笑，两手在衣服上搓了搓，从怀里掏出一盒蜡笔，正是昨天晚上我放到窗台上的。我很惊奇："哥，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带蜡笔的？"

阿牛哥依然嘻嬉地笑，突然，他蹦了起来，说："强子家的黄牛掉进水坑啦。"说完，踏踏地跑，一窜一窜地，竟然还很快。

（镜头转换）村子的水坑前，我的同学阿强正在费力地往外拉牛。看到阿牛哥跑过来了，喊他："阿牛，快来帮我一把，我一个弄不动这个大家伙。"

 阿牛娩起裤腿就跳进水里，跑到牛屁股后面推，强子在前面拉，两个人齐心协力，把牛赶了出来。把牛赶到家后，强子向自己的爹娘叙说了事情的经过。

强子爹立即把阿牛哥搂进怀里，说："阿牛啊，都说你脑子慢，俺不这样看，俺看你是有特异功能哩，你有没在塘子边，咋得就知道俺家的牛掉进去了呢。"阿牛哥只是傻傻地笑着。

强子的爹娘赶紧从缸里拣出一篮子鸡蛋去找俺娘答谢。强子爹说："阿牛他娘，你别说，你家阿牛一点也不笨，他就像有特异功能似的，谁家有困难了，隔着十里八里的，他都能看得到。"娘说着客气的话；"大哥错夸了，一个脑子有毛病的孩子，哪里有啥子特异功能。你家的牛掉到了塘子里，帮点忙是应该的，还讲什么客气啊。"阿牛哥在一边开始拍手，做着自己的招牌动作，竖立起大拇指："阿牛应该的，阿牛应该的......"娘一把就把阿牛推了出去。

（村河外景）村外的河槽，季节性的河流。夏季水大，春秋水小，冬天干涸。走出山村，必经此河。河上无桥，水小趟水，水大等落。这年夏天，又遇河水上涨。村里的学生六人从学校回来，其中有我，不敢过河。

（镜头转换）我当时上三年级，五年级的虎子说："玉儿，水太大了，咱们过不去，回学校住教室，等着水降。"

另一个学生说："是啊，回吧，俺爹说，这条河叫缠河，河有淹死鬼，到了夏天就往河里拽人。"

又一个学生叫荞麦，他说，"哈哈，胆小鬼，缠河是馋河，喜欢吃大鱼 大肉，哪里有你说的那样邪乎，我先过河给你看看。"一边说，一边娩起裤腿要过河。我和虎子就拉他，不让他过，就像拉大据一般在河边拉锯。

突然，河的对岸，踏踏地跑过一个人来，由远而近，走到跟前一看，原来是阿牛哥，几个同学立即欢呼起来拉："啊，我们的救星来啦，啊，我们的救星来啦，"

阿牛哗哗地趟过河，一趟又一趟，把同学们都背了过去后，才在最后背我。我说，"哥，你累了，我能走，自己趟吧。"阿牛哥不应，背起我就走，他的脊背让我感到温暖而安全。

（镜头转换）又是一个夏天，雨水大作，我们在学校，听了老师的话，不敢回去，等着水落。晚上的时候，同学们发现荞麦不见了。老师立即带着我们分头去找，找不见。

大家十分焦急。

第二天，到河边找，看到河对岸人头攒动，用绳子栓着人，在湍急的和河流捞什么东西，能捞什么呢？我使劲地往对岸喊，什么也听不见。

第三天，水流小些了，老师趟水过河去了。老师一会就回来了，我们发现老师的脸色铁青。我们以为是荞麦出了什么事，老师突然抱住了我，默默地流泪，不说话。

（画外音）在老师抱住我的一霎那，我就知道我的阿牛哥出事了。回来的事情证明，果然是阿牛哥出事了。那天，固执的荞麦为了回家看他家的山羊生小羊，偷偷来到河边，趟水过河。到了河中央，河水骤然涨高，冲击力很强，荞麦不敢再迈步，因为只要分开脚步，就会被水冲走。

荞麦绝望地喊救命。

这个时候，具有"特异功能"的阿牛哥来到了河边，哗哗哗哗地趟水过来，虽然被河水冲的东倒西歪，还是挣扎地来到荞麦的身边，背起来就走。快走到岸边的时候，水陡然涨高，淹没了脖子。阿牛并不会游泳，可是他的力气很大，他慢慢把荞麦卸下来，一巴掌愣是把荞麦推到了岸边，用力太大了，反作用力把他弹回浪里。阿牛哥被水冲走了。

阿牛哥的遗体是在三天后在下游河滩上寻到的，他闭着眼，似乎是睡着了。阿牛哥的嘴角挂着微笑，带着他对于生活的知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