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五华山,海拔1359米,隶属于华蓥山脉的延伸。山顶茅草丛生,树荫蔽日,常有野兔、毒蛇出没。 这一年的冬天,特别的寒冷,风扑打着干枯的树丫"哗哗"着响,黑色的乌鸦从一棵树飞向另一棵树,"呱呱"的乱叫,天阴霾着,哭丧着脸,田间地头杳无人烟。 虽然是这样的天气,但是临近年关,在农村,家家户户都忙着杀年猪,置年货,腌制腊肉,准备过年。炉膛里的火苗舔着灶门,映红了农家大嫂粗糙健康的脸;男人们则坐在自家的篝火旁,抿咂着自家酿的红苕酒,大声粗气的说着话,小孩用树棍翻撬着火堆,时而扬起火星点点。 而我却独自卷缩着在知青点的寝室里,在摇曳的煤油灯下翻看着当时的一部手抄本小说《第二次握手》。其实,这本书不知已经被翻阅了多少次,书角磨卷了,书边磨破了,甚至还沾了一些油污。可是,如果不看,在这样的天气还真不知能做什么。知青点的知青们都返城回家过年了,而只有我独自一人的留在了这里,守着空荡荡的三间大屋,有一丝阴深恐惧的感觉。在煤油灯摇晃的光下,我的影子投映在土墙的墙壁上,显得那样的昏暗、那样的模糊、那样的宽大。 站起来,活动一下酸麻的腿,点燃一支劣质的烟,狠狠的吸了几口,站在用塑料薄膜封住的窗前,听着窗外凛冽的寒风,心中却充满着希望,憧憬着未来。 这次征兵,据说是二炮部队。从体检、自身条件,我都是合格,而且大队、公社都同意且盖章;父母也来信说部队已经到家里看望,要家里做好今年春节我不能在家的准备,现在就剩最后一道程序政审了。而明天,公社就要张榜公布,似乎我看到了部队在向我招手,绿军装、红领章在向我招手。 在迷糊中,鸡犬的叫声把我惊醒,天已亮了。赶紧起床,来不及整理本来就很乱的床铺,用冰冷的水就着洗脸,把自己像鸡窝似的乱发用水顺了顺,做了一碗无盐无油的玉米糊,狼吞虎咽下去,拉开门,裹紧了破袄,穿着露着脚丫的胶鞋,顶着刺骨的寒风,在泥泞的路上,深一脚浅一脚向公社走去。那一天,我刚好满十八岁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