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当年

----清秋月影

    娘把锁在木箱里的花生拿了出来，我与哥哥弟弟眼巴巴地看着，娘总是瞪我们一眼：外边玩去。我们总是不舍得离家半步，听着铁锅里沙子和着花生的声音，"沙沙""沙沙"可好听了，不大一会儿，就能闻到炒出来的香味，我们总是耸起鼻子，贪婪地嗅着这少有的年味......

    想当年的大年三十，娘总是忙碌的，包饺子，炸丸子......晚上还坐在灯下"嗒嗒嗒，嗒嗒嗒......"地踩着缝纫机，我总是站在娘身边问："娘，我的新衣服怎么还没做好？"娘总是头也不抬："还没把娘忙死呢，快去睡觉吧，明天起五更不耽搁你穿。"

    大年初一，被娘唤醒，看到枕边上放好的新衣服，包括内衣都是新的，床边放着娘做的布鞋。外边噼哩叭啦的鞭泡声，听起来是那么地好听。特别是挤进屋里的炮药味，能让我顿时精神起来。穿好崭新的衣服，在娘的摧促下吃饺子。从我记事起，过年吃饺子总要挨爹的数落。因为我虽然特别喜欢吃饺子，可从不吃饺子馅。爹总是一边为我扒饺子皮一边不耐烦地说：没见过这种孩子，吃饺子不吃馅，去吃馒头多省事！尽管这样，爹还是很有耐心地为我剥饺子。往往是还没等吃完，小朋友们就连呼带喊地来了。我急忙丢下饭碗，不忘记往衣服兜里装满炒好的花生，与小伙伴一溜烟地跑出了家门。

    那时，农村的年好热闹，从半夜起，鞭炮声此起彼伏，起五更的小孩子只要听到哪能个方向有鞭炮声，就拼了命地往哪个方向跑，目的就是捡那些个因受潮而没有炸响的炮。可当时，由于都不富裕，各家的炮燃放时间很短，往往是还没跑到地方就又听到另一处的炮响，就这样，我们这些小丫头，跟着那些破小子们从一家到另一家狂奔着......

    天亮了，我们把捡到的哑炮或从中间折断，把火药倒出来，制造烟花；或再续一根捻子重新燃放。那时，也不知道什么是危险，把炮插在瓶子里、树洞中燃放。记得有一次，跟着一帮秃小子，把炮拴在一根绳子上再绑在狗巴上，炮一炸响，只见那只狗狂吠，疯一般地跑去。我们站在那里都快乐疯了。不知道是谁把这事告诉娘，娘狠狠地吵了我，说我没有个女孩儿样子，并说如果不是过年非把腿打断不可！

    大年初的午餐饭，是很很丰盛的。只有这天才能吃到肉，那时我曾经痛恨猪为什么全长肥肉，我从不吃肥肉，娘总是把少有的瘦肉一点点咬下，再放到我的碗里。谁家也不舍得杀鸡过年，所以，我觉得那时能吃的肉只有猪肉。什么鱼啊虾啊，在脑子里就没能吃的意识。

    吃过午饭，人都懒散开来，大人们走东窜西地打麻将，玩纸牌；小孩子聚在村头荡秋千、捉迷藏、玩游戏......

    幕色降临，村庄沉静下来，偶尔有一两声的鞭炮声，显得格外清脆。大年初一的晚上，一般是丸子汤，取音"完"，表示年已经过完，新的一年开始。每到这时，疯了一天的我，总是等不到吃饭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了，甚至吃着饭就能睡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