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1】
“老王,老王”赵淑桦一边说着,一边朝王无奈走来。
轰隆隆的机器声,震的让人耳麻。王无奈这不刚被“德通”私企聘用为维修工,手忙、腿忙、脑袋忙,偌大的厂房,几十台机器,五个维修工跑来跑去,私人就会省钱,八百元的薪水,雇来下岗工,还说这是支持再就业工程,呸!简直是榨取下岗工的血汗。
王无奈匆忙往后纺工段走着,这噪音吵的他一点也没听到赵淑桦的喊叫。 “老王……老王”这次王无奈听到有人在叫,寻着呼叫声望去。
“唉呦,这不是赵大姐吗?”
“你耳朵聋了,喊你半天都不理我”
“怎么你也来这里上班了?”望着赵淑桦一身工装打扮,王无奈开始了发问。
“和你一样,被聘来的,在后纺切断”
“少见,少见,这些年,哪去发财去啦?”王无奈打着诨问道。
“一边去,竟拿老姐开心,下岗后一直在家呆着,这不‘德通’招操作工,咱是老本行,也来混晚饭吃吗”赵淑桦还是那么健谈,王无奈听着,看着,一种中年人的怀旧感涌上心头:二十几年前,他们都是同时进国企的小青年,赵淑桦大些,自然也就是姐姐了,同事吗,时间长了也就有了随便的意识;都过去了二十几个年头了,昔日那些风华正茂的精神,早已让臃肿老态给代替了,一身工装,更让赵淑桦像个老大妈。
“是呀,我们这代人算是倒霉透了,叫了华盖运了,不是下岗,就是失业”
“老姐姐,这张嘴练的不错吗?几日不见,这文词都用上了”
“去!一边待着,别逗嘴了,和你说件正事”
“什么事呀?”
“你那个相好的余风芝又结婚了,知道吗?”说完,赵淑桦用眼神不住的打探着我。
“和谁呀?”我想问出个究竟。
“你自己问她吧”话音落地,赵淑桦扭着八字脚走了。
赵大姐传来的信息,到让王无奈听后有些发呆。“相好的”这话有些难听,可是从工厂里来的人对不正常的男女私情都这么称呼,赵大姐不是外人,这么说,王无奈也不在意。让他在意的是风芝又结婚这件事,这么多年了,与余风芝的那份情,总是若隐若现,本来双方都已成家立业了,家中一份情,两人一份爱也就够美满的,谁知,才几年不见呀,就有这么大的变化。王无奈一种说不出的情感,还真有些 受不了这个信息的刺激,本来吗,他与余风芝的爱有些迟到,已就就已就了吧,能长期保持这种爱也难得,谁知余风芝又结婚了,也就是说,她现在正拥在第三个男人的怀抱里呢,说不出是吃醋呢,还是别的,总之,王无奈心里就是不舒服。
闷热的天气,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,机器的噪声更是让人心烦意乱。王无奈被这突来的消息搅和的思绪万千,昔日那美好的岁月象过电影似的,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。 【2】
大连的星海湖,说不上美丽,一进公园大门,那碧蓝碧蓝的大海,天水相连般的呈现在眼前。没见过大海的人,或许只知道河流的宽广,只有见到过大海的人,才知道天水相连的广阔来。
都来大连半个月了,余风芝从来没有离开过家,而天天和同事们同吃同住的集体生活,多少也缺了点个人的自由来。在北京,每当工余饭后,和小李柳荫下,马路旁,那种两人世界的日子,带来的快乐却是无穷的,咳,到外地实习,见不到小李,那种甜蜜的日子,早已被乱哄哄的集体生活冲击的差不多给忘了。余风芝随着大伙走着,百无聊赖的想着心事。一种烦恼带来的心境,肯定对什么都感到无聊。
“小余子,快来呀!”远处沙滩上赵淑桦大姐手举着一串逮来的小螃蟹,一边喊着,一边冲着余风芝招着手。
寻着声音望去,退潮后的海滩宽广了许多,人们打着赤脚,挽着裤腿,在暴露出来的礁石岩缝里,仔细的搜寻被搁浅的小生命。这到挺新鲜,余风芝似乎来了兴趣,也学着大伙的模样,打赤脚,挽裤腿,开始了搜寻工作。
今天是星期天,从北京来大连实习的这伙人在领队带领下,想到外面走走,那时还没有休闲这个词。几千里之外异地实习,都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,老缩在旅馆也不事,正好赶上一年来退大潮的时候,于是,一颗好奇的心,把大伙带到了星海公园去赶海。
“唉呦,妈呀”,一声哭喊让北京这伙人惊慌的围到余风芝跟前,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惊慌的望着余风芝,只见她那肉顿顿小手上下甩个不停“妈呀,痛死了!”一支顽皮的小蟹狠狠的钳着余风芝的手,任你怎么上下甩动,就是不放松那两个小钳子。看到这里大伙都笑了。“没事,用手一抠蟹身它就掉了”,挤到跟前的王无奈一边说着,一边伸出小蒲扇似的大手,抠着蟹身,那顽皮的小蟹也就无力了,吧嗒掉在海滩上,然后慢吞吞的爬去。
“哎呀,我的小姑奶奶,这是怎么啦?”声音未落,赵淑桦挤了进来,举起余风芝的小胖手,不住的吹佛着。
赵淑桦与余风芝从小就在一起,工作了也在一个车间,这不,来大连实习也在一个队里。她比余风芝大五六岁,那种老大姐的脾气,到让小余子多了一位爱她的人。
“女的就是骄气,这算什么呀?”王无奈说着甩开大步去到那些岩石缝寻找小生命了。
“德行,没钳着你,尽说风凉话”余风芝满脸不高兴,一时竟忘了刚才王无奈帮忙的事,冲着王无奈走去的后背直撇嘴。
“傻小姐,别狗咬吕洞宾-不识好人心了,人家只一句随口说出的话,你就忘记了刚才帮忙了”赵淑桦笑着对于风芝说着。
“大姐,瞧你说的,人家说的是反话吗”说实在的余风芝还是从心里感谢王无奈,这个人还真不错,比小李还强呢,真有些后悔刚才不当的那句话,与赵大姐解释一下,这心似乎也就平衡了许多。
傍晚时分,赶了一天海的那伙北京来的小青年们,一个满载着捕获的小虾、小鱼、小蟹回归下榻的旅馆休息。
“今天的收获不少呀”王无奈对着余风芝那满是海产品的双手说着。
“你的也不少吗”余风芝扬着一张迷笑的脸回答王无奈的问话。此时,她才真的感到,能在危难中挺身而出的人,才是最好的。心里这么想的,面颊上也就带出了笑容,看来今天赶海的收获是不小呀。
四月份的天气,还有些微凉,打了一天赤脚的这些北京娃,到挺精神。满足了好奇心,又有个丰硕的成果,那高兴的劲头变成了飞快的往旅馆走的步伐,他们要美餐一顿这逮来的海鲜,打打牙祭,解解馋。
【3】
“把电炉子插好”赵淑桦与王无奈说完到水房洗那些逮来的海产品。
“姐姐,我和你一起去”余风芝手里拿着大盆小罐去追赵淑桦。
B旅馆A房间就剩下王无奈一人去做火头军了,在回家的路上赵、余特别邀请,王无奈才和她俩相聚的。灌上水,插好插销;将那些调料一盘盘的摆到桌面上,一时间还真有些家宴的景致。
王无奈望着这个赋有家宴色彩的同事聚餐,一种说不清的思绪涌上心头,远隔千里之外的未婚妻,此时在干什么?想想在家有多好呀,工余,班后;树荫下,小河旁,那种温馨的场景真是妙不可言。眼下到外实习,那种离家的寂寞真有些难熬呀!
电炉子火锅很快就烧开了,上下翻滚的水泡搅动着那些海鲜,顿时,清香的味道飘满整个房间。
“来,为我们的相聚干杯!”赵淑桦说着举起酒杯。
“听大姐的”余风芝用眼神瞥了王无奈一下。
“来,来,来”王无奈举起装满葡萄酒的杯一饮而尽。
“快吃点菜”余风芝顺手夹起一只略大点的小虾放到王无奈碗里边。今晚她特别高兴,所以张罗也很殷勤。
“这么偏心眼呀?”赵淑桦开始和余风芝开玩笑了,是真的开玩笑吗?谁知道是什么意思,反正让大家高兴。
“大姐,瞧你说的”说着余风芝也夹了一只小蟹放到赵淑桦的碗里,那意思就是半斤对八两,没偏没象。
就这样交杯碰盏到了深夜,旅馆里的客人大都睡着了。初春的夜晚,老天还带着凉意侵扰着人们。那三人的小火锅吃的正香:腾腾的热气弥漫了整个房间;酒的热度烧的人有些发狂。
余风芝醉眼有些模糊,举着酒杯,晃晃幽幽的来到王无奈跟前,“来,我们干一杯!”
一时有些发愣的王无奈,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。
“唉呦,无奈,还不举杯,人家余子和你干杯呢”赵淑桦到提醒了王无奈的意识。
杯酒下肚,酒精的烈度给人们更加了一点豪情,使远在异地的他们也有了家的感觉。
“无奈大哥我喜欢你!”余风芝被酒精烧的有些微红的脸膛,眨着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冲着王无奈发傻的笑着。
“可别,这……”王无奈听到余子的话,当着赵淑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。
“听到没有,人家姑娘喜欢你了”赵淑桦边说边给王无奈使眼色,那意思是让他俩挨近坐着。不好意思的王无奈此时的思想意识里还有根弦紧绷着,对于风致醉酒中的话语也没有当儿戏,满脑子想的事落实在行动上就是无动于衷。
“我有些难受,你们都回吧!”喝的脸有些惨白的余风芝,说着站起身晃晃悠悠往床前走,脚底下象伴蒜似的,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,幸亏王无奈抢先扶住,使她免遭摔倒之苦。
“别管我,摔到了怕什么”
不知余风芝是醉话呢还是气话,屋里的人都有些发楞。本来相聚是一种高兴的事,这下可好,醉倒了一位,让大家有些不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