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，我身后有一个人，或者说是一个影子。

偶尔在我蓦然回首的瞬间，我能清楚地看到她。她和我一样，穿着同样的服饰，披着同样的长发。唯一不同的是，她有着两个翅膀。这让我很沮丧。从童年到现在，我总认为我有一种通灵，可以看见天使，而他们有着洁白的羽翼。可现在我身后的这个人，她的翅膀是灰褐色的，有着大大的花纹，如同蝴蝶。

我极力地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，并且和我如影随形。毕竟这让我有点心烦。我的头一直很疼，大概是我总在使劲地想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一

在去年冬天的那场雪里，我几乎窒息。

雪很白，耀眼。可我却没有欣赏的兴致，因为寒冷彻骨，任我把自己包裹得再严实，也无法阻止这冰冷的入侵。它是那样地尖锐，是那样地突兀，我觉得自己要死去了。我抓不住任何东西，曾有的温暖，曾有的坚实，曾有的信念随风飘零遥不可及。

可有一丝牵挂曳住了我，我记起了花香，那沁人的香。

春天来了，我破茧而出。想抖落冬日的痛楚，呼吸春日的芬芳。可几番轮回中，为何此次是一片灰褐。我的花儿在哪里？我绚烂的翅膀在哪里？

再生的我已没有了翩然，轻灵已成为前世的梦。披上一层厚重的外壳，用一种深沉的色调掩饰我的苍白，我的软弱与孤寂。我在痛楚中挣扎着。我是一只游荡于天地之间的离魂，孤独地自歌自舞自徘徊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二

从冬到春，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褐色。我疯狂地寻找一切与褐色相关的物品，褐色的衣服，褐色的手饰，甚至褐色的口红，并把这一切组合在自己身上，直到这种颜色淹没了我的生活。我觉得自己已经人老珠黄了。否则为何会莫名其妙地爱上一种颜色，并且是一种暮气沉沉的色彩。可有一天梦见自己正拿着一个水晶球。我才恍然，原来我是一个女巫，怪不得我是如此地怪诞和诡异。

梦只是梦，我的生活依旧，别人眼里的幸福我都握在手里。色彩的偏好并不妨碍我的安然和平和。淡泊宁静不正是我一生的追逐吗？日子一天天地流淌，时间的确如一条长河，倘徉其中我只能随波逐流。和熙的阳光下，我迈着轻盈地脚步，哼着优美的旋律，深褐着服饰更显我笑靥如花。我是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三

我一直想摆脱我身后的那个人。

每每在我享受幸福时，在我开怀畅然时，她总是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我。凄绝哀怨迷离，让我骤然冰冷下来，灰色的感觉升腾而起。她总在干扰着我的一切，而我却不能够让她停下来。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到了无助。我希望她能对我说些什么，哪怕是指责。可她从不开口，只是用她的眼神和我交流。

我陷入了颓废。我害怕看到她的眼睛，那双和我一样美丽的眼睛。我无法假装读不懂，也无法漠视她的存在。她总在引导我去想一些我不愿想的事情，比如生死，比如爱恨。她总认为我是在用虚幻的生活去掩盖生命的真谛，用所谓的幸福去麻醉自己的灵魂。她总在时刻地提醒我，痛苦和我与生俱来，我无法摆脱，就象我无法摆脱她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四

黄昏终于来临了。

晚风中，我的长发依然。

暮色里，我的翅膀翩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