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江上清风

　　这段日子，夜晚的时间都消磨在看一部《青衣》的电视剧上，这在我是绝少的。这部电视剧之所以能吸引我，除了剧中男女主角徐帆，傅彪不俗的演技外，主要源于当时看原著时给予我的震撼。
　　我很少看现代小说。像国内几家有名气的《收获》、《十月》、《小说月报》上刊登的小说，我一般都是翻翻而已。能让我去读的都是轰动的或有争议的或朋友力荐的作品。再就是浏览一部小说的过程中如有能攫取我眼神的章节，我就会从头读起。《青衣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我细细地一气读完。
　　奇怪的是，这极少的几部让我去读的小说，往往不久就改编成了影视剧。如海岩的《玉观音》、池莉的《生活秀》、余华的《活着》、毕飞宇的《青衣》……
　　诧异之余，心下就盲目地骄傲起来。以为自己的艺术嗅觉敏锐，欣赏能力强。却忘了大千世界人类的好恶都是相同的，你欣赏的必定别人也欣赏，这实在和敏锐与否无关。
　　一部叫好的电视剧主要得益于好的原著，但好的原著并不都能拍出好的电视剧。这个中因素是太复杂了，天时、地利、人和等等都是原因。如金庸大师原著改编的的《笑傲江湖》、《射雕英雄》、还有接下去将拍的《神雕侠侣》，,还有最近央视8台在播的张恨水原著改编的《金粉世家》都在此例。
　　当然，演员的演技，或者是否胜任该剧的角色对影视剧能否受欢迎也至关重要。真遗憾张纪中导演一而再，再而三的启用李亚鹏，周讯。其实这俩演员我都挺喜欢的，周讯还是我们老乡，甚至同居过一小城。可他俩在射雕里的表现实在不尽如人意，难以想象在接下去的神雕里如何扭转乾坤。
　　而《青衣》的作者虽不甚出名，小说却写得感人。《青衣》里的女主角筱艳秋年轻时是很有前途的京剧青衣。可惜一出《奔月》里的嫦娥就奠定了她一生在事业，爱情上的悲剧。正当事业腾达之时，嫦娥因了小小的过错从广寒宫贬到戏校当仓管员。这一贬就是20年，把女人最美好的年华最纯洁的初恋全贬没了。在她走投无路之际，便把自己随随便便的“卖”给了面貌丑陋，心地善良的面瓜（傅彪饰）。面瓜把貌若天仙的她如嫦娥样供了起来，可无论怎样努力，始终难博美人一笑。筱艳秋自始至终生活在她的嫦娥梦中，自始至终不曾忘怀初恋情人，和她演对手戏的后羿。她把后羿在戏中对嫦娥的承诺当成了现实，这就是她人戏不分的悲哀了。所以，她始终只能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无法快乐。直到当了母亲，直到她走向戏校教学的岗位，她的生活才有了点光明。母性让她把对情人之爱转向孩子，教学让她的戏剧才华有了施展的天空。尤其当她发现她的学生春来酷似当年的她时，她感到嫦娥有了再生的希望。可是，正当她把全部精力放在春来身上时，却有了让她重上舞台再演嫦蛾的机会。为了实现缠绕她20年的梦，年近40的女人开始和自己展开了顽强搏斗。残酷的减肥，练功，沉重的心理压力让她的身心几近崩溃。最为让人唏嘘的是，就在临近公演时却意外怀孕，为了保证演出她毅然打胎。在身体极其亏损的情况下，依然超负荷运作，终于昏到在舞台上，前功尽弃。嫦娥终未能飞向月宫。小说结尾最感人处是：灯火辉煌的舞台上春来扮演的嫦娥正在首演。戏院外，筱艳秋身着嫦娥戏服在漫天大雪中轻甩长袖，清音缭绕，直向九天，飘飘欲仙，欲飞月宫去…… 而观众只有一人，她的初恋情人后裔。
　　看到此，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。《青衣》带给我的感人，震撼正在此。文学艺术源于生活，高于生活。一部好的作品能引起人心灵的共鸣，带给人痛苦的思索，这部作品就算成功了。
　　人活在世上总有自己孜孜以求的梦，或曰理想。这种理想往往在青年时期就已形成，只是很多人的梦在平庸，残酷的岁月里渐行渐远，甚而消磨贻尽。或顺应潮流，变成所谓的生活。但是，有些梦虽飘渺如云彩，却美丽于彩虹。植根心间，不因岁月而老，不因时空而消，历时弥久，拂之不去。譬如筱艳秋的嫦娥梦，譬如我的文字梦。没有梦的人是可怜的，没有梦的人生也是苍白的。
　　然而，梦毕竟是梦，只能欣赏，无法沉醉，更不能不思醒悟。筱艳秋对梦，对爱的执著固然可敬，但她的人戏不分，痴迷梦中却是不可取的。我很欣赏剧中这段台词，筱艳秋问面瓜：“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快乐呢？”面瓜答：“我为什么不快乐呢？我有你，有女儿，我们三个人就像三块土坷拉，掰碎了合在一起……”面瓜对快乐的要求是简单而朴实的，所以他很容易就满足和快乐了。而筱艳秋追求的精神世界太复杂，不切实际，所以她永远都不会快乐。作为生活在实际社会里的人，是否也可学学面瓜呢？起码，为了让自己能多些快乐。
　　一部好的作品从头至尾都会流淌着一种作者想要诠释的情绪，或者说是作品的灵魂也好。就像《青衣》，流淌的始终是压抑，沉重，不甘的情绪，这种情绪贯穿女主角的一生，也贯穿全剧。所谓，悲剧就是把美毁灭给人看，在这部作品中又得到了证实。
　　小说改编成影视剧，最终是把人物从文字变成真实的形体，可以直面观众的栩栩如生的人物，这完全要靠演员来进行再创作。《青衣》里的男女主角徐帆，傅彪都很胜任角色。看 过徐帆以前演的几部电视剧，印象不深。而《青衣》里她把筱艳秋从少女演到中年女人，可以说每个阶段都很贴切。傅彪这个演员我一直都很看好，演技真实自然，不瘟不火。《青衣》里的面瓜我以为是他以往演的所有角色中最好的一个。活画出了一个心地善良，自甘平庸而又真实可亲的模范丈夫。这种在生活中俯拾即是的小人物，其性格，人生追求与筱艳秋截然相反，可他却活得自在开心。可见人有时还是胸无“大”志，才会知足常“乐”。
　　一部好小说改编成一部好电视剧。从而，让人能锁定频道，或者更进一步，能达到万人空巷，围定电视，这就达到了小说和影视的完美结合。我期待着更多的这种小说和影视完美结合的作品出现。
2003、4、14、